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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

  李晓晨再一次开始找工作,发着上一次制作好的简历,也不管远近,有人叫她去面试就去,只是结果都不太理想。有一份工作是一件踏实的事情,没关系,慢慢来。李晓晨这样想着。
  生活还在继续。李晓晨不是青春期的少女,她不会闹脾气,耍性子。廖清和最近每天都很早回家,有工作也是在家里完成。他也许感觉到了李晓晨心理的变化,总是去讨好她。每天吃完饭主动的刷碗,洗完澡把浴室打扫得干干净净,工作不忙的时候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电视,节目都随着她。这些她都看在眼里,只是昨天和今天的心境已完全不同。
  这个每天把她抱在怀里的男人,说着好听的话哄着她的男人,不过只是把她当作雌性动物,而不是李晓晨。只是自己心里想着是一回事,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。这么些日子以来的甜美和安逸让她心里已经滋生出了期盼,一通电话把所谓的期盼生生的扼杀了,也好,还原了生活的本来面目。
  林跃打电话来要照片,李晓晨告诉她被她销毁了。他很生气责怪说为什么不让他看一眼。李晓晨苦笑。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,也和他说起要找工作。
  李晓晨办了一张健身卡,开始每天去游泳,也去小区的美容院。想开了,身体和美丽都是自己的。
  那天正枕在廖清和腿上看电视,接到林跃的电话,说有个朋友的公司要招人,问她愿不愿意去,李晓晨当然答应。她很感谢林跃,这是她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。
  “谁的电话,说了那么久。”
  “我同学。”
  “哪个同学?”
  “上次见过的林跃。”
  “哦。都说了什么,这么高兴?”
  李晓晨在书房接完电话回来双手抱膝的坐在沙发上。她想和廖清和说有关工作的事情,不管他同不同意她都要去上班。
  “清和,我想去上班。”
  “怎么突然之间又想去上班了?我给你的钱不够吗?”廖清和非常生气。
  “我在家里呆得太无聊了。”
  “不是说好了生一个孩子的吗?”
  “我没说不生孩子啊,我也想生,可是和工作不矛盾的,怀孕了还是可以继续工作的,况且我还没怀孕呢。”
  “你如果呆在家里无聊,我介绍些朋友的老婆给你认识,你可以和他们去逛街喝茶。”
  “我不要。清和,我想要一份工作,即使你不同意我也要去,即使去乡下的工厂我也不在乎。”李晓晨说得斩钉截铁。
  “你一定要这样?就是不愿意呆在家里?”
  “是。”
  廖清和看着没有回旋的余地了,想了想说道;“那我给你安排好不好?去我公司,每天呆在我身边。”
  “不用,那样不方便,我自己可以。”
  “晓晨,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给你的?”
  “清和,我没有拒绝,我只是想要有我自己的生活,这样对我们都好。”
  争论没有结果,一个晚上都对着廖清和冰冷的背,大概真的生气了,只是半夜十分,李晓晨还是不由自主的往他身边靠。
  第二天早上醒来,身边没人。以为廖清和上班去了,从来没那么早起过。走出卧室,廖清和坐在沙发上看刚到的早报。餐桌上放着已经准备好的早餐。廖清和头也不抬的说道:“起来了,准备吃早饭。”这让李晓晨摸不出头绪,和昨晚截然不同的态度。
  餐桌上,廖清和给李晓晨夹荷包蛋的蛋白,李晓晨喜欢吃,两个人闷闷的吃着。快吃完时,廖清和不温不火的说道;“晓晨,你要去工作就去,随你好不好?只要你高兴。”
  李晓晨很讶异廖清和的转变,嘴里含着稀饭,看着他,生怕他下一刻又改变主意。廖清和接着说道,“我叫朋友帮你安排一下,好不好?自己找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”
  说的是,她这两天也感觉到了,不是对方不满意自己,就是自己不满意对方。可是已经和林跃说好了今天去看看的,其实让廖清和安排工作多少让人觉得还是在依附于他,而不是自己独立的做一件事情,她不想这样。
  吃了两口稀饭才慢慢的道;“林跃帮我介绍了家公司,已经说好去看看了。”
  廖清和眉头微皱,“找工作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?我也不是一定非要你留在家里。”
  “我先去看看吧,如果不行再听你的好不好?”
  “晓晨。”廖清和叫了她一句,却没了下文,低头继续吃着碗里仅有的一点稀饭。
  面试很顺利,大概是有人介绍的缘故。在路上,林跃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那家公司的情况。一家刚刚组建的新公司,老板不管业务,通常也不在,是林跃的朋友,李晓晨去是做市场部内勤。工作比较简单,每天只要接电话,收发传真,做报表,发邮件,然后经理外出时负责接待来访的客人。公司是意大利某医疗设备中国区域的总代理,目前在市场开发阶段。
  李晓晨没想到她的上司是一个年过五旬的长者,姓祁。岁月爬过的脸上透着智慧,还有一幅不服老的精神头,人很爽朗,声音洪亮,谈话中尽显光明磊落,有一种一言九鼎的气势,想必年轻时也是个人物吧。他很满意李晓晨,让他第二天就来上班。李晓晨觉得跟着这样的人上班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。林跃似乎和他很熟,叫他老祁,看上去也很尊敬他。
  出来时,林跃告诉李晓晨,老祁可是老板用重金聘用来的,人非常有意思,做生意也很有一手,知识渊博,跟他可以学到非常多东西,无论是做人还是处事。
  李晓晨知道廖清和不太高兴,面试回来后,买了鸡和猪肚,把其中的半只鸡放进猪肚里然后封口,放些姜片煲汤。做这些费了些时间,加上煲汤,几乎花了一个下午。
  屈娟娟的事李晓晨没问过廖清和,至于有关手机代理的事,不想也知道肯定是给她了。对于廖清和的过去,她几乎一无所知,有时想来好笑,这样的两个人也可以结婚,可以生活在一起。其实这么久以来,她看到的廖清和只是居家的廖清和,在家里把她捧在手里的廖清和,甚至差一点将她心融化的廖清和。她不知道工作中的廖清和是什么样子,是严肃或是像平常一样温和的笑着,也不知道应酬的廖清和是否和别的男人一样……她对他的前一次婚姻也一样所知甚少,她常常在想那么貌美的妻子廖清和真的是不在乎的吗?那么他在乎的又是什么?也许有些事情,有些问题不是她李晓晨所能理解或者参透的吧。
  李晓晨在书房里上网,不经意的注意到了哪个偌大的地球仪。地球仪在整个房间中是很醒目的,但李晓晨从没有去转动过。偶尔廖清和会站在那里发上一会呆,每每那时她真想凑过去问他站在那里想什么。这时她来了兴致,随意的转动着,察看自己所在城市的位置,没有标明,只能指出大概的方位。然后继续察看自己出生的那个城市,还有喜欢的欧洲国家。手指在欧洲中部停下了,在德国的西部,上面用记号笔写着“Dortmund ”,旁边的地标被磨得有些发白。多特蒙德,一个很小的城市。廖清和最喜欢的球队,常常在深夜起来就为看一场比赛。她不明白为什么廖清和那么喜欢这支球队,喜欢那个城市,他是先喜欢上那个城市再喜欢那支球队,还是喜欢球队然后连带爱上了那个城市。或许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。
  廖清和晚上回来,喝着李晓晨为他煲的汤,他说他很幸福。李晓晨有一丝怔仲,看着他的表情,无疑是一脸幸福的表情,原来他也是知足之人。但李晓晨不明白是汤给他带来的幸福感还是煲汤的那个人。
  廖清和照例在那晚刷碗,他说为了报答他为他煲汤的妻子。李晓晨擦着厨房的灶具,好一幅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景致,李晓晨的心里也豁然了不少。就这样吧,何必苛求太多,不幸福不是因为得到的太少,而是因为你想要的太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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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

  这份工作李晓晨做得得心应手。她和经理老祁一个办公室,中间隔了一道厚厚的摩莎玻璃,李晓晨在外面。公司不大,只有市场部,售后部,财务部。人事管理由总经理的另外一家公司的人事部统一管理,这有点奇怪,不过一般也不会管到他们头上,只是备份档案。
  公司有个副经理,很年轻,看上去有些浮躁,听说是兼职,有时会过来泡茶,和老祁聊些工作上的事,李晓晨没事时也会被邀请加入,给他们泡泡茶。老祁是新入这行,五十多的人了,这点让李晓晨由衷的佩服,等于是再创一份事业。副经理小官和老祁打着哈哈,说什么资源共享之类的话,李晓晨虽不是做业务出生,但这些还是能听出来,两个人若用业绩来论,基本是竞争对手,各做各的,不相互抢客户就不错了,再说小官是兼职,表面上是挂牌的副经理,出了这个门,谁还理你。老板看重他的也就是他手上的那些客户吧。
  小官手里有些资料,交给李晓晨说道,“小李,反正你没什么事,有空帮我打打电话吧,看看有没有意向客户。”这本不是李晓晨份内该做的事,由于新来也不好拒绝,于是承接下来。
  “对,对,年轻人多做点事。”老祁在一旁附和,“我也有些资料,等他的打完,再做我的那份。”这下有事做了,拿一份工资干两份活,也好不会那么无聊。
  小官走后不久就接到他的电话,交待李晓晨如果老祁要资料必须打个招呼。其实不说李晓晨也不会给的。
  下午四点整理资料,老祁向李晓晨要小官给的资料,这让她很为难,于是怯怯的说道:“是不是该像官副经理打个招呼?资料是他给我的。”李晓晨认为这样做并无不妥之处,就算他们牵扯不到利害关系,拿人的东西总要打声招呼吧。不料,老祁马上放下脸转身就走。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几乎没有一句话,进进出出,什么事都自己做,要是在平时大小事都是“小李,小李”的。看来得罪他了。
  李晓晨心里很窝火,虽说你是上司,就算下属做错事也犯不着这样吧,黑着个脸给谁看呀,有事就可以明讲吧。一贯隐忍的她这次却忍不下去,快要下班时,走到后面提出辞职,上班还不到一个礼拜,口头辞职就好。
  老祁也没一句客气话就答应,说等到招到人就可以走。李晓晨立马办了交接,所有文件都交给了老祁,然后坐在自己座位上等着下班。她听着后面的老祁给人事部打电话,说要他们明天就去招人,只听他说道:“人虽然是我执意要留下的,但是现在觉得实在不合适。”
  接着是老板的电话,奇怪,一个普通内勤职员离职,还惹得大老板亲自过问,李晓晨真是没想到。“段总,你不知道这女孩子太狂妄了,明明小官和我说好了资源共享的,她抓着不放,说我有什么资格拿小官的资料。……”言语及其难听。
  李晓晨听得瞠目结舌,这世界居然有这样的人,她李晓晨再不济,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。当时眼泪就下来了,觉得太委屈。念在他是上司又是长辈的份上,不想和他计较,擦干眼泪,抓起包,非常不情愿的打了声招呼,红着眼睛就走了。这叫什么事。
  还没走到门口就接到林跃的电话,消息还真快,林跃当然相信李晓晨,说既然不开心就不要做。
  李晓晨气乎乎的回到家,拿出冰箱里的东西,随便炒了两个菜,没心情,菜也炒得不好吃,吃的廖清和直皱眉。发觉到李晓晨情绪不对,问道:“这么啦?”
  李晓晨扁着嘴:“你老婆今天被人欺负了。”
  “谁这么大胆?”
  “那个祁老头。”
  李晓晨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,最后红着眼睛说道;“有这么欺负人的吗?我再也不想看见那老头。”廖清和看她这幅委曲的样子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,走过去帮她拭干脸上的泪,抱着她安慰道;“我老婆这样做没错,要是觉得委屈明天不用去了,鱿鱼炒干点,好不好?”
  听他这么说,李晓晨“噗嗤”笑出声。
  “好了,不要哭,实在觉得不想看见那老头,明天打电话去请病假,请到他招到人为止。”
  “我失业,我看你最高兴了。”李晓晨挣脱他的怀抱,白了他一眼。“快点吃饭。”
  那天晚上躺在廖清和怀里的李晓晨格外安静,听着廖清和说话,自己却不想开口。
  “晓晨,我们找个时间去旅游吧,你想去哪里?”
  “嗯,你有时间吗?”
  “等这一段忙完了抽一个时间。你想去哪里?”
  “你呢?”
  “我随便,你去哪里,我就跟你去,想去国外吗?”
  “去德国吗?”
  “你喜欢吗?”
  “不喜欢,我喜欢英国。”
  “要不然去日本吧,北海道。”
  “我想去看雪。我还是小时候见过。”
  “那去云南,去看圣洁的雪山。说实话,我活了33年,还没见过呢。不许笑话我。”听到这,李晓晨本来不想笑的,却不知道为什么伏在他胸口咯咯地笑。
  “不许笑。”抬起她的脸,李晓晨还在咯咯的笑个不停。细细啐啐的吻落下来,温温软软的唇,让她无法抗拒。
  第二天还是去上班了,终归是答应别人要等接手的人。其实去也没什么事,已经不做报表了,只是打扫卫生,收一下邮件,招待客人,李晓晨还是很尽心的做着。一件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完满。
  老祁还是崩着个脸,幸亏不怎么呆在办公室。李晓晨也不给他好脸色,反正已经这样,谁怕谁。过了两三天这样的日子,一直没动静。
  李晓晨终于忍不住的问了招聘的事,老祁摘下眼镜,走到沙发前坐下,然后招呼李晓晨;“丫头,过来,过来坐。”和前两天完全不同的态度,李晓晨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,这怎么可能是两个人呢。
  “丫头,过来呀。”
  再一次听到,才回过神来,走到他旁边坐下。
  “丫头,那件事我找小官了解过了,不是你的错。那天真是不好意思,我老头子向你道歉,你也不要放在心上,行不行?”
  李晓晨有些转不过弯来,这么固执的老头向她道歉,哈哈。不过那么真诚,给了台阶就下吧,不和她计较,谁让她是晚辈。
  “不会,不会。”
  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我就是看好你这点,年轻人嘛……你也知道,聘你的时候,人事部不同意的,说有比你更适合的,我都不要,这里我说了算。他们要招,那就招去他们人事部好了,你说对不对?”
  “谢谢您赏识。”
  “诶,说这话就见外了。那你看在我这张老脸上就留下来吧,你做事我放心。一起共事嘛,摩擦是正常的。我也不想再招人了。”
  “祁经理,那个……”
  “别那个了,以后也别叫我祁经理,叫我老祁好了。丫头。”
  本来李晓晨还想假意推辞一下,没想到被截回去了。也好,这样的领导总好过笑面虎,什么事摊开来说。她没搞明白,这老头是真的想要那资料还是故意在考验她。不过她算是明白一件事,这老头一定要顺着他的脾气,日子自然就好过了。
  李晓晨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观察,发现他每天来公司的第一件事是泡杯茶,坐在沙发上抽一支烟。于是,李晓晨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也就是烧一壶开水。他有时有事提前走,如果人事部打电话来查岗,就说去拜访客户了,帮他挡着,偶尔还会带些家里的点心给李晓晨吃。这样的上司,李晓晨还第一次见。
  每天被“丫头,丫头”的叫着,李晓晨很窝心,有空老祁会坐下来给他将他当知青时的故事。老祁原来是公务员,在某市政府,提处长时没提上去,赌气下了海,当过兵,去过西藏,新疆,女儿女婿都是高级干部,本想退休的,后来被公司老板请出来,听说交情很好,看来也是个闲不住的人。做事也不含糊,手下有二十多个业务员都听他指挥。
  李晓晨心情很好,总是在廖清和面前说老祁这,老祁那,廖清和摇头叹道,“女人哪,翻脸比翻书还快,什么时候还说过,不想见到那老头。”
  “说什么,此一时彼一时,你也别老头老头的,人家姓祁。”
  “知道了。那我们不去旅游了?”
  “去呀,我们游短线吧,我请一天假,连上周末,怎么样?”
  “好啊,我安排下。那去哪里?”
  “去哪里好呢?我也要安排一下。”李晓晨吃吃的笑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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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

  廖清和抱怨李晓晨每天太早上班,以至于他一个人吃早饭,后来李晓晨每天七点半就把他拖起来,他还是抱怨说太早起来了。也是,平时习惯了九点上班的老板那么早起来,有点受罪。后来习惯也就好了,偶尔也会绕道送送李晓晨,只不过不在公司门口下车,李晓晨不想惹来非议。
  老祁也问过李晓晨她老公是干嘛的,李晓晨说是普通职员。她平时都呆在自己的位子上,很少走动,财务部有几个女的,也不怎么来往,至于售后部清一色男的,更是,在外面看到肯定不认识。
  那日上洗手间,听到里面有人说话。声音像是财务部的两个出纳,其实李晓晨顶讨厌在这种女人多的地方上班,女人爱八卦,果不其然,在说他们会计的是非。她怎么老是碰上这样的事,上次在廖清和公司也是。聊得正欢的两个人,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。
  “市场部新来的内勤,还挺有两下子的,我早上看见她从一辆奥迪车里出来。”
  “是吗?看不出来。”
  李晓晨暗想,八卦到她头上去了,倒想听听她们怎么说。
  “嗯,奥迪A8啊,不是一般人开的。”
  “我怎么找不到一个那样的主。”
  “这种事要双方愿意,即使有那样的人也要有那样的脸呀,你说对不对。”
  “嗯,也是。”
  他们把李晓晨当成什么人了?可怜的廖清和。李晓晨站在洗手池边,等她们出来,两人都吓了一跳,一定在猜李晓晨到底听到了多少。
  李晓晨对他们微微一笑,笑起来的样子极好看,然后徐徐说道;“我想有必要澄清一下,早上送我来的是我老公,当然奥迪A8不是我们的,以我们两个人的工资,我想一辈子也买不起那辆车,即使买得起也供不起。我老公是司机,偶尔老板的车私用一下也是可以的吧。你们说是不是?”
  那两人频频点头,李晓晨看着他们尴尬的样子,表面平静,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,她们都在嫉妒她,一定也在嫉妒廖清和长得帅吧。
  偶尔也能看见林跃,有时他会过来泡茶,或者坐一会儿,总是很快就走,有时也会打个电话,两人就着天气之类的聊一会儿。廖清和的身上再也没有香水味,出去应酬回家不会超过11点。上次的是大概真的是误会,李晓晨将信将疑。
  林跃说苏润明和李浩几个要去他家吃饭,让李晓晨也去,几个人小聚一下。李晓晨若无其事的问了句,“屈娟娟也去吗?”李晓晨想如果她去了,自己就不去,免得让自己尴尬或者失态。回答说屈娟娟有事,去不了。他们让李晓晨过去帮忙。李晓晨很爽快的答应了,偶尔和几个熟识的朋友吃吃饭也好。打电话给廖清和,让他晚上自己吃。
  李晓晨提前一个小时下班,留下老祁在岗位上。林跃接她去超市买菜。在回去的路上,他又说起了照片的事情,一个人在那里郁闷半天,李晓晨想起他们没有合影的,一张都没有,心里不免有些哀伤。和廖清和也没有,放在床头柜上的照片是她的单人照,穿着婚纱笑得婉约可人的单人照,让人无可挑剔。
  两室一厅的房子,客房改成了书房,可能是精装修买来的。房子收拾得很干净,李晓晨喜欢干净的男人。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,多么熟悉的味道。
  “要不要参观参观我的卧室和书房?不是谁都有这待遇的。”
  “你少臭美。”然后径直走到卧室门前,探头看了看,简洁的灰色调,符合他一贯的作风,转身进了隔壁的书房,书桌边的矮几上放着一盆绽放的芦荟,青翠欲滴,十分惹眼,却很舒适。李晓晨有些走神的走向它,把包放在书桌上,蹲下身抚摸着那饱满的绿叶,软软的很舒服,有如婴儿的小手般。她记得曾经和林跃说过自己喜欢芦荟的。只是林跃不知道,其实她对芦荟的汁过敏。过去她自己也不知道,又一次心血来潮采了一片自己栽种的叶子,涂抹在手上,一下子就红了一片,起了圪塔,很痒。往往喜欢的不一定是适合自己的,适合自己的却不一定是喜欢的。
  饭是他们两个一起做的,林跃给她打下手,李晓晨指挥她干这干那,他也做得不亦乐乎,炒了不少菜,都是他们的家乡菜。
  上洗手间时,她看到了门后挂着的卫生巾,用家乐福的塑料袋装着,护舒报的,李晓晨自己也用这个牌子。这没什么的,他们快结婚了不是吗?而且在一起那么多年了。出来时她问林跃;“宋晴怎么还没回来?”
  林跃明显一怔,很快会意过来,“她不住这里,这两天出差去了。”宋晴是外企高级翻译,常常出差。李晓晨想起来,她读书时英语就很好,虽然不是同班,但有听说过。
  饭做好,人还没来。林跃打电话催,只来了李浩,苏润明说临时有事没来。三个人必须解决一大桌菜,有些困难。李晓晨一遍埋怨让她做那么多菜,一边摆碗筷。
  “我们吃剩的让李浩打包过去给苏润明,居然放我们鸽子。”林跃在一旁帮腔。
  “打包过去不是便宜他了,他明天可以不用做菜。下次让他请我们去香格里拉。”李浩洗手出来,“早知道我也不来了,这么大一只灯泡。”
  “你说什么呢你?”李晓晨有些急了,抓起手中的筷子想横飞过去。
  李浩抱着脑袋求饶道;“开玩笑,开玩笑。莫生气,莫生气。”
  林跃在一旁呵呵笑。
  三个人吃饭比起上次的聚会冷清了很多。李浩说他失恋了,不过李晓晨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失恋的痕迹,还是照样嬉皮笑脸。
  “李同学,你公司有没有漂亮美媚介绍介绍,认识一下。”
  “我不敢,怕你误了别人。”
  “自家兄弟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,我怎么会误了别人?”
  “没有家庭观念的人,不是误人那是什么?”
  “晓晨妹妹你冤枉我了,我一直都想结婚的,只是没有人愿意跟我。我不比林跃,唉,你说这小子,有哪点比我好,女朋友那么死心塌地的。”
  “这是人品问题啊。”林跃插嘴道,“不过,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赵青青?”
  “赵青青,不是吧,有这回事?我怎么不知道。”李晓晨惊讶之余问他们两个。
  “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。”林跃喝了一口啤酒。
  “也是。”
  “唉,好汉不提当年勇。来吃菜吃菜。”李浩的脸有些微微的涨红,不知道是喝酒的关系还是赵青青,李晓晨想着大概有那么回事吧,不过暗恋的可能性大些。看着一个大男人突然腼腆起来,那一定是一段极为认真而隐秘的感情吧。
  “我现在算相通了,和谁结婚有区别吗?”
  李晓晨不小心咬到了舌头,嘴里还有辣椒,又痛又辣,把酒杯里满满的啤酒一口气全喝光了。望着李浩问道:“这是你们男人的真实想法?或者说你们男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?”然后掉头问林跃:“你也说过类似的话?”
  “不知道其他男人是不是像我这样,至少我个人是这么认为。”
  “我从来没说过,我也不这么认为。每个男人不一样。”林跃答道。
  “也许吧。”李晓晨的肚子在翻滚,很不舒服,喝了些热汤。
  “你们吃吧,我饱了。等一下你们其中的一个要负责把我送回家。我看电视。”
  “可以去书房上网,我等一下送你回家。”
  李晓晨进书房上网,笔记本旁边放着像框,宋晴双手抱在林跃前胸,两人贴着脸,一对亲密而愉悦的情侣。原来林跃对着宋晴是这样笑的,那么开怀。
  她随手拿起手边又厚又重专业书籍翻看。翻开第一页时,一张稿纸滑落在地上。李晓晨弯腰捡起,瞥见上面写满了“晨”。原本没想看的,看到这个字,心里一阵麻木。“晨”或者“晓晨”,各种字体,或大或小。稿纸的底端写着“一生一代一双人,争教两处□;相思相望不相亲,天为谁春?”纳兰的《画堂春》。林跃,你这是何苦呢?
  李晓晨把稿纸放回原处,盖上书,走到窗边推开窗户,微风迎面吹来。初夏时分的晚风还夹杂着些许凉意,李晓晨不禁打了个寒噤。19楼的窗外是或高或矮的楼层,点点的灯光或黄或白,灯光照着的房子或许是家,或许只是一套房子。无端的想起了很多年前中学数学老师家的灯光,昏黄的。那是她很多年没感觉到的昏黄,和蔼的老师和师母,调皮的师弟,还有林跃。很小的房子,很简单的几道家常菜,还有昏黄的白炽灯,那种感觉让人想依赖。
  突然被人从后面被人拥住,那么陌生的怀抱和气息。李晓晨本能的挣扎。
  “让我抱抱,一下就好。”林跃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慌乱,“晓晨,多少年了,你都忘记了吗?”
  想得有些出神,没有察觉到林跃进来。
  “林跃,你这是做什么,放开我好吗?那都是小时候的事。”李晓晨闭上眼,怎么会忘,怎么能忘。
  “那时候还小吗?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?”
  “我和你说过的。”李晓晨掰开了环在胸前的手,今天的林跃为什么这么失态,一点也不像平时彬彬有礼的他。
  “你喝醉了。”看着心有不甘,满面通红的林跃,拿起桌上的包往门口走。“我要回去了。李浩呢,我搭他的车。”
  “我送你吧,他回去了。”林跃跟在后面。
  “不用,你喝多了,我自己打的,或者叫我老公来接。”她换了鞋,几乎是跑着去电梯口的。林跃拿着车钥匙小跑着出来时,电梯的门刚好和上。电梯里没人,不知为什么,镜子里的她挂着两行清泪。小时候说过的话不算数。
  在出租车上,收到短信;sorry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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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

  下出租车时遇到刚要进地下室的廖清和,李晓晨上车一起进车库。一到车上就闻到酒味,李晓晨皱着眉不高兴,“不是和你说过喝酒不要开车的吗?”
  “喝了一点,没关系。平常都这样。”
  “不是有司机吗?”
  “我喜欢自己开车回家。”
  “这样不安全。”
  廖清和笑着看着前方,“什么时候变这么罗嗦了?”这样一说,李晓晨马上不说话,看向窗外,车子已经停稳。
  “好了,好了,下车。我知道我老婆关心我。我给你开车门。”看李晓晨坐着半天没动,上前讨好道。两人相拥着,廖清和在她耳边细语:“廖太太,我给你买了份礼物?”右手边的袋子在李晓晨眼前晃了晃。
  “什么?看看。”
  “回去再看。”
  “老实交代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,用礼物来补偿?”李晓晨一脸狐疑的说道。
  “天地良心,好心送你礼物成负心人了。”
  “因为这不像廖清和的作风啊。”
  “怎么不像了,我们才结婚多久,还有很多优点等着你慢慢挖掘,我是一支优质的潜力股。”
  “有你这样的吗?说这话一点也不脸红。”李晓晨笑着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脸。
  “有你得承认,我是个优质的男人,不管在哪个方面。”对着李晓晨眨了眨眼。
  “不要脸。”
  一进门李晓晨就伸手向廖清和要礼物,廖清和揽着她进卧室,饶有兴致的让她猜,如果猜着了明天的早餐他起来煮。
  李晓晨猜了很多,钻石珠宝,衣服鞋子,香水,花,头饰,内衣,最后把支票也加上了,廖清和还是摇头。
  “那么特别?关于哪方面的?”
  “不是很特别,但是很漂亮,哪方面不就等于告诉你是什么了吗?”
  很漂亮的长方形米色包装盒,上面还打了个黄色的彩带蝴蝶结,李晓晨打开,里面是一件叠放整齐的雅兰色睡裙,柔软的丝绸面料。她拎起两根吊带,把整件睡裙展示在眼前,裙角绣了一朵粉色玫瑰,这样的睡衣穿在身上一定很性感。廖清和坐在床沿,双手撑腰,眼神暧昧的看着她。
  “现在穿上让我看看。”
  “怎么好好的去买这个?你自己去买的?”
  “难道我叫别人去替我买自己太太的睡衣?”
  “你哪里来的美国时间去帮我买睡衣?再说你也不可能进内衣店,一个大男人。”
  “这个要看是送给谁了。”
  “这样说来你是经常买这些咯。”
  “你想哪里去了,快去换,要不然我帮你?”
  “不要,还没洗,多脏啊。你先去洗澡吧。”
  洗澡时,李晓晨还是先试了试睡衣,很合身,果真性感无比,灯光下的她皮肤白皙,头发披散着,有一种不同于平常的成熟女人的韵味。看来廖清和还是喜欢性感的女人,否则也用不着给她买这么暴露的睡衣。
  吹头发时她故意和廖清和说那睡衣布太少没法穿,廖清和反说她平时从头包到脚。
  “你不是说不喜欢性感妩媚型的吗?怎么这么快就换口味了?”
  “你的性感妩媚和别人能一样吗?再说就在家里,穿给我看看怎么啦?”
  “你少来这套,心里指不定多喜欢,别不承认。”这让她想起屈娟娟,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。
  “本来就不喜欢,我承认什么?头发吹好了没有?”
  李晓晨收好电吹风,在廖清和身边躺下,两人很久没有一起这么早睡了,习惯性地枕着他的手臂,手拨弄着他的睡衣口子。
  “把灯关了吧。”
  “想睡了吗?”
  “嗯,有些困,明天还要上班呢。”
  “上班累不累?”
  “不累。”李晓晨把身体往廖清和身边挪了挪。
  “你们聚会都有什么节目,好玩吗?”
  “吃了顿饭而已,谈不上好玩。”想起林跃的举动,李晓晨别开脸。若再见到林跃,两人都尴尬吧。看到“一生一代一双人”时她也不是无动于衷的,然而桌上的照片还有晚上躺在她旁边的人提醒着她,不管如今各自的感情和生活如何,那都已经是往事。这么多年,她从没有埋怨过林跃,没有理由,也不可能会去责怪他。在过去她也不是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,而她又何尝不是?怪只怪他们相遇得太早,或者重逢得太迟。宋晴很好,家境好,学历好,工作好,人品好,对林跃更好,当时是她自己亲手把林跃推向她的,她心甘情愿。林跃从大学寄出的信,被她一封一封原件退回,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半年,最后她找了个同事拍了一张非常亲密的照片寄过去,告诉他说寻找到了爱情。渐渐的来信也不那么频繁,直至没有音信。那时的心情又有谁能理解。
  “怎么不说话了?在想什么?”廖清和的下颚抵在李晓晨额头,手轻轻的摩挲这她的后脑勺,李晓晨对于这样的摩挲很喜欢,除了父亲从没有一个男人这样轻抚过她的头。
  “嗯?”李晓晨抬起头望着她,眼睛忽闪忽闪,然后笑着问道:“你以前给什么人买过睡衣?”
  “没有。”
  “真的没有?你的前妻也没有?我不信。清和,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会撒谎?”
  “我哪里撒谎了?我说的真话,你不信。”
  “不是不信,而是太假。”
  “你好像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,我以前真的不会去做这些事。”
  “说,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?”李晓晨揪住廖清和的衣领,“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。”
  “报告夫人,去买睡衣时,我多看了两眼挂在模特上的内衣。这算不算?”
  “这还不算?你竟敢背着我干这样的事。下去,去睡客厅。”她放开他的衣领,踢开了架在她腿上的脚,翻了一个身,滚到了床边。
  “冤枉,我当时是把她当作你,那件内衣的尺寸应该很适合你,颜色也肯定很衬你的肤色。我怎么没把它买下来呢,真是失策。不如现在让我确认一下尺寸,我明天再去买。”说着便向她扑来。李晓晨尖叫,躲闪不及翻到了床下,脑袋磕到了床头柜,一阵吃痛。廖清和坐在床上俯看她皱着眉挠头,幸灾乐祸的笑道:“谁叫你躲。来!”伸出手接她。
  “谁要你,假惺惺。”
  “不躲不就没事了。”
  “你还笑。”
  “好好,我不笑了,你上来,我帮你揉揉。”
  李晓晨倒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。无奈,廖清和只好下床把她抱起,揉着她受伤部位问他疼不疼,李晓晨说疼。廖清和边揉边吹,李晓晨笑道,“多多才这样,你什么时候跟她学的?”
  南方的夏天来得特别早,才五月天气就变得闷热,整个城市都开始轻装上阵。书房的芦荟新长出了不少嫩绿的新叶。最近都没有林跃的消息,也许在忙,李晓晨也没有联系,也许两人都想避而不见以免尴尬。
  日子过得还是忙忙碌碌,每天公司家里超市,平淡无奇。和公司的同事熟悉了些,老祁还是不客气的让她做这做那。
  在那不久,李晓晨收到一份快递。一支做工精美的银发簪,簪的前端雕着凤,末端的牡丹里镶着一颗通透的祖母绿翡翠,看上去古典而高雅。簪子下附了一张字条:我只要你幸福。结婚礼物。右下角落款:林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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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

  廖清和说要去上海出差,正好赶上周末,提议让李晓晨一起去。李晓晨早早打好请假条,做着旅行的相关准备。首先选地点,她挑了离上海比较近的舟山桃花岛。然后安排路线,订酒店,上各大旅游论坛上搜索相关资料,可以说做足了准备工作。
  廖清和周二就出发,先去办公事,说好了在舟山机场会合。本来他想带李晓晨一同去上海,但她公司不给那么多天的假,只好作罢。
  周四晚上十一点多,廖清和给李晓晨打电话,让她调闹钟,不要睡过头误了早上的飞机。七点半的飞机,也够早的,李晓晨五点半就要起来,一想到这里就想不去了,在家里睡一觉多舒服。不过这话没敢对廖清和说,怕被骂。
  五点时,廖清和打电话催起床。第一次一个人坐飞机,心情不太一样。去机场,换登机牌,托运行李,安检,候机都是一个人,以前廖清和在身边总是什么都帮她弄的好好的,她只需要跟在后面。记得去民政局的那个下午,两人挨坐在候机厅的座位上,沉默着,没有话说。她还清楚的记得她手上拿着一本瑞丽杂志,愣愣的翻着,上面的字迹是模糊的;廖清和不停的喝着手里的益力矿泉水,还问她要不要,期间他接了两个电话。当时的两人对于生活轨迹的突然改变都有些不知所措吧。
  登机时,前面有一对男女,男子左手拎着行李,右手拥着女子,亲密无间。第三次坐飞机时,她和廖清和也这样,那天早上廖清和和她说“死生契阔,与子成说。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”想到这里,李晓晨的嘴角不由得往上弯,她想着廖清和也该去机场了吧,两个多小时的飞机,时间算得差不多。看着前面的两个人,手不自觉的拉开背包的拉链,掏出手机,在这个有些清冷的早上拨通了廖清和的电话,告诉他她正在登机,飞机马上就要飞往他将要到达的城市,他们很快就会见面。
  有雾,飞机冲上云霄时,李晓晨脚下的城市一片灰蒙,她想在那样高的地方看看她所生活的城市的样子,她还想寻找她家的方位,虽然不可能找到。
  头很晕,一个人有些孤单,没人给她盖毛毯,也没人给她叫热茶。此时的她格外想念廖清和,想念过去在飞机上静静地靠着他的肩膀入睡的短暂时光,还有在她睡着时为她盖毛毯,手第一次轻触她脸庞的刹那,触电般,让人微微的震惊。其实那时她是醒着的,她感觉到了他有些湿润的呼吸和矜持。那个时候已经是他的妻子了,他大可以把她揽入怀中,可是他没有。
  下飞机时,廖清和已经在出口等,俩人打的去了沈家门,手牵着手乘着“神侣号”登上桃花岛,入住桃花寨。开始享受他们悠闲的周末时光。
  早上太早起,都累得不行。等船时,李晓晨靠在廖清和的肩上小睡了一会,虽然很浅。中午吃完饭,午休,等三点多才起来出去逛。
  舟山的天气自然比S市要凉些,幸好准备充分,带了两件长袖衣服。其实他们也没打算一定要去哪个景点,只是携手随处逛着,欣赏沿途的风光。古朴典雅的木屋、绿树、鸟语花香,不远出是一望无际的海,还有身边的人,一切都是让人心情舒畅。所有都是陌生的,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打扰,抛开凡尘俗物,他们只需尽情感受此刻的幽静和安逸。
  来到桃花岛,自然会说起金庸,以及她他笔下的人。廖清和说他从高中就开始看金庸的小说,而且常常上课时偷看。李晓晨笑他,难怪只能上三流大学,可是转念一想,自己连三流大学也没上过,不禁黯然。
  “你最喜欢金庸笔下的哪个人物?”
  “一灯。”
  “嗯?一灯?”
  李晓晨有些出乎意料,以为他一定是喜欢乔峰或者令狐冲这种英雄式的人物。
  “嗯。不可以吗?”
  “当然可以,那你以后是不是也要效仿他?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”李晓晨一边说,一边做着阿弥陀佛的手势。
  “你呢,你喜欢哪个?”
  “我只看过电视,还没看全。你说我喜欢什么样的?”
  “当然是杨过,你们女人不都喜欢这样的。演杨过那小子白白嫩嫩的,而且又痴情,武功又好,不喜欢都难。”廖清和笑着等李晓晨回答。
  “错了,我喜欢郭靖那样的,傻乎乎的,踏实。没想到吧?”
  “是没想到。”本来牵着的手,廖清和陡然放开伸到对方肩部,肢体接触更多些,使得两人看上去更加亲密。对这样的举动李晓晨并没有多在意,继而问道:“喜欢黄蓉吗?”
  “那样聪明伶俐的女子,谁不喜欢?”廖清和的表情淡淡的。
  “也是,我也喜欢,我要是有她聪明就好了。是不是在惋惜没有取一个那样的。”
  “那样的这世界有吗?”
  李晓晨停下来,和他对视,很正经的说了句:“怎么没有?你面前的人就是。”
  廖清和笑着摇头,李晓晨不依不饶,“你说是不是,是不是?”
  “你不是说是了吗?”
  “我要你说,说嘛。”廖清和没有料到李晓晨也有这样的一面,像个恋爱初期的少女,也像是被宠坏的孩子,可爱之极。于是哄着她:“好好你是,那我是郭靖好不好?”低语说着,继续回到刚刚的姿势,沿着林荫小道走向海边。
  “可惜你不是郭靖。”
  “那你把我当成傻乎乎的郭靖好了。”
  “郭靖不傻,廖清和才傻。”
  “女人真善变,刚刚明明是你说他傻的。”
  “我什么时候说了,我没说。”
  ……
  两人坐在沙滩上,李晓晨靠在廖清和怀里,看着天边的夕阳。手轻轻的在脚边的沙砾里来回穿梭,拇指和食指时不时的揉搓一下。她突然间想起那个从图书馆出来的傍晚,也是这样的落日吧,不同的是她只看到了射在墙上的余晖,也就是那个晚上她打了那个决定性的电话,以至于能和身边的人坐在海边听潮,看日落。这是她从小梦寐的,和自己心仪的人一起看大海,看潮起潮落,踩沙滩,踏着大脚印,一步一步的跟在后面。不过现在身边的人是她丈夫,名正言顺的丈夫。人生充满了不确定性。
  “晓晨我们在海边买一栋房子吧,以后老了带带孙子,和朋友打打麻将,每天吹着海风,坐在沙滩边上看夕阳,晚上躺着听涛声,就像听催眠曲。”
  “好是好,可我不喜欢大房子。”
  “为什么?”
  “不是和你说过吗?打扫卫生太困难了。”
  “懒女人。”
  “我今年二十八,你三十三,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?很遥远的事情。”李晓晨转过身问廖清和。
  “我们回去吧。”廖清和拖起她,帮她把裤子上的沙砾拍干。
  “还早呢。”
  “不早了,要回去造人,你不知道吗?先有儿子,后有孙子。”
  “去你的。”
  两人度过了一个小别胜新婚的夜晚。廖清和醒时,天刚朦朦亮,吻醒李晓晨。李晓晨睁开眼看到卧室里只是微亮,一脸不悦,“还这么早,你要干嘛?”
  “我们去看日出吧,海边的日出很早,而且很漂亮。”
  李晓晨明显还没睡醒,转了个身,闭上眼含含糊糊的说道:“你自己去看吧,我要睡觉。”
  “起来吧,一起去,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。”廖清和跨到另一边,继续亲吻她的脸。
  “不要了,你去吧。我还想再睡一会儿,昨晚那么晚睡。”
  廖清和呵呵的笑,往她脸上呵气,“等一下再回来睡。”
  “回来哪里还睡得着。”李晓晨蒙起被子,不理他。廖清和也不依不饶,钻进被窝继续呵气还连带抓痒,嘴里念道:“我看你怎么睡。”李晓晨最受不了这个,跟着呵呵笑,实在忍受不了,索性做起来,“我怕你了,我去,我去。”
  “那快点,去洗漱,我给你两分钟时间。”
  “你以为我是神,两分钟能搞定?”
  “麻烦你速度点,等一下太阳都出来了。”
  室外有点冷,还好套了件薄外套,外套是廖清和让她带的,看来他比较有经验。空气很中弥漫着海的味道,特有的咸腥味。李晓晨用食指抹了抹鼻子。沙滩上有像他们一样一对的,也有单独的,都静静坐着等待日出。
  天边泛起红霞,李晓晨有些兴奋,必是太阳要出来了,惊呼:“好漂亮。”
  “太阳快出来了。”
  “你以前看过吗?”
  “是,嘘!不要说话。”
  他们坐的里那些人群很远,四周寂静。沉默着,聚精会神的看前方,仿佛是一件神圣的使命。火红的太阳慢慢的从海平面升起,所有人都欢呼。那景致就像巴金老先生说的一样,分辨不出哪里是水,哪里是天,光芒四射。
  李晓晨望着天空,没有阴霾,湛蓝湛蓝。此时天已经大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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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

  几乎是一次完美的旅行。两人漫步沙滩,也像年轻的情侣一样踩单车;廖清和前面留下大脚印,李晓晨后面小脚放进去一步一步的跟着;依旧和周五一样听潮声,看落日,也凑热闹去看了射雕的造景,还碰到了某剧组在拍照,看见几个经常在电视上见过的演员,好奇的观看了一阵。两人吃海鲜吃了个够,便宜又新鲜,而且是独特的浙江风味。
  这种放松和愉悦的心情是李晓晨从没体验过的,放下了所有的防备,只任廖清和牵着手。那双修长有力的手,包容她小手的手,摩挲她后脑勺的手,和他的怀抱一样让人依赖。常常趁他熟睡时把玩着,这么长时间了,感觉这场婚姻还像是在梦里。温和的男人,讨她欢心的男人,给她安逸的男人,凭什么让她如此幸运的遇上了,平时尽量避免自己去想这个问题,有时候想着想着觉得头痛欲裂。
  周一早上的飞机,本来周日下午就得走,廖清和不愿意还想在那里在住一个晚上,改签了机票。也好,李晓晨心里也不想回去,她恨不得这一辈子都住在那里,和他。每天吹海风,坐轮船,看潮起潮落,听轮渡的笛鸣声,捡贝壳抓螃蟹。与世无争。
  晚上李晓晨躺在床上,手里拿着遥控器胡乱的按着频道,这个时间段都是连续剧。廖清和在洗澡。床头柜边的手机信号灯一闪一闪,然后传出悦耳的和铉铃音。李晓晨叫了一声:“清和,电话。”浴室的门开了一缝,缝里是廖清和雪白的肌肤,“谁呀,你帮我接。”接着是关门声。
  手机声停了,又响起,李晓晨本不想去接,听了那声音有点闹,伸手去拿。来电显示屈娟娟。她的第一感觉是要把这个手机扔到外面的大海里,当然没有那么做,而是死死的捏在手里,希望它能捏碎。不过几秒的功夫,手心沾满了汗水。她按下接听键,没有出声,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,仿佛做坏事的人是她。她觉得她是个歹毒的妇人,她想探听她的同学和她的丈夫是什么样的开场白。平整的被子让她抓得起了皱褶,洁白的床单被罩显得那么刺目。
  “怎么老半天都没接电话?和你老婆度蜜月还没回来?”那边传来了屈娟娟有些媚气的声音,和平时有些不一样。李晓晨盯着电视顶上的时钟,十点半。
  “你是哪位?清和在洗澡,我等一下再让他给你电话好吗?”李晓晨惊讶与自己此时的镇定,装着没听出声音,音调柔和。
  “晓晨吗?我是屈娟娟,你没听出我的声音?”屈娟娟的轻笑声,在她听来是一种极大的讽刺。
  “呵呵,没听出来。这么晚了找清和有事?”
  “当然,没事我找你老公干嘛?不过不是很要紧,我明天再打。你们还在舟山?”
  “是,明天早上回去。好久没看见你了。”
  “是呀,改天约一下,和林跃他们一起吃个饭。”
  “好,我等一下让清和给你回电话。”
  “没关系,明天再打。”
  放下电话,蒙起被子,一种从未有过的烦躁感袭来。了解得这么清楚,知道他们在舟山,不知道他们还说过些什么。只属于她和廖清和的秘密被人窃走了,或者说是廖清和出卖了他们的秘密。廖清和在外面的应酬她可以忽略,因为她看不到,不维护她也没关系,但她不愿意他和别的女人说起他们之间的任何事情。那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。
  被子被掀开,廖清和穿着睡衣坐站在床边,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,“你蒙被子干嘛?一头的汗,不闷?”
  “刚刚屈娟娟给你打电话,说有事找你,你给她回个电话吧。”恢复常态的李晓晨,脸上看不出刚刚的任何情绪。
  “她找我干嘛?”廖清和的表情和平常一样,在说一个和他无关紧要的人。
  “你给她回个电话不就知道了。”
  廖清和拿起电话走到窗边,李晓晨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。她也不愿意去听,很倦,闭上眼睛,希望马上就能见到周公。
  不知道多久,大概两分钟或者五分钟,又或者十分钟。廖清和的拖鞋声才响起。李晓晨对这时的时间没有概念。
  “睡着了?”廖清和钻进被窝双手环上她的腰,唇在她耳畔流连。
  “清和睡吧,明天还要早起。我很累。”只是这样说着,并没有反抗,任他抱着,轻吻着,也不作任何回应。廖清和以为她睡着了,只好作罢,关了电视和台灯。
  很安静,嘀嗒的钟表声,不远处海水拍打礁石的涛声,廖清和浅浅的呼吸声,隔壁房间女人的低吟声。李晓晨毫无睡意,轻轻挪开了环在腰间的手,下床。借着手机的微亮走到窗前,拉开窗帘,月色很美。清朗的月光泻在床前,原本刺目的床单显得有些凄落。没有开灯,喝了杯水。披外套时,廖清和翻了个身,以为他醒了,动作停顿了一下,呼吸渐起才从新穿上,开门离去。
  仰望苍穹,繁星点点,月光如水,灰色的海面一望无际。沙滩上一个人都没有。李晓晨脱了鞋,向海水走去。沙子细细软软的踩上去很舒服。提起裤脚掂了一下海水,冰凉,从脚尖到心里。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下去了,海水淹没了她的膝,她还想往外走,让自己沉没在这片海洋里。低头发现裤子已经湿了,猛然间醒悟,慢慢转身往回走。
  坐在沙滩上清理有些湿的裤子,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。也不知道为什么。很低的抽泣声,没有由来的。忘了这里是空旷的沙滩,这里没有人,她可以放声大哭的。她躺在沙滩上,数着天上的星星,一颗两颗三颗四颗……常常在电视或者书上看到,对于不在的亲人他们总是用星星来缅怀,总是说他们是最亮的那一颗。如果这样,她的父亲在哪里呢,她的奶奶又是哪一颗?父亲,她又想起了父亲,一阵疼痛袭来,心口已经很久没有痛了。已经模糊的脸又渐渐清晰,父亲温暖的笑容在她脑海中闪现,结婚后,再也没有梦见过他。
  月亮已经西斜,不是很圆,想必是十二或者十三吧。很久不记旧历。
  一阵海风吹来,她打了个寒噤。脱下外套盖在身上,不想回去,陌生的环境反而让她安宁。
  她不想去揣测屈娟娟的电话,也不再愿意相信廖清和所谓的忠诚。也许在第一次闻到香水味之前就有什么,只是她后知后觉;也许他们真的没什么,就像廖清和所说的一样他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婚姻,只是她妇人之心。幸福于她太遥远太虚幻。
  迷迷糊糊的有人把她抱起,一个激灵的醒过来,挣脱,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廖清和。月光在他的脸部投下阴影,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,严肃的脸上略显得疲惫,目光犀利,让她心底泛起一阵寒意。
  “你有没有一点安全常识,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?”
  “我睡不着。”李晓晨自知理亏的低下头。
  “睡不着就跑来这里?你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这里。大半夜的,遇到坏人怎么办?”廖清和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为她披上。“没觉得冷吗?”
  “对不起。”
  “回去。”几乎是厉喝,转身走了。李晓晨吓了一跳,反应过来闷闷的跟在后面,走得很慢。
  “走快点。”
  “清和,背我好不好?我走不动了。”
  廖清和停了一下,没有回头,继续往前走。走了好一段,李晓晨看到他蹲下身,等着她,于是加快脚步走过去,趴在他身上,冰冷的脸贴着他的背,变得有温度。她真的很需要这样的背。
  “你以前背过别人吗?”
  “背过,多多。”
  李晓晨发出很小的笑声。然后沉默,一路无话,走进酒店也没放下,也不去理会前台小姐的惊讶。廖清和一手拖着她,一手掏房卡开门,把她放在床上。然后走进浴室,她听到了哗哗的水声。
  “去洗个热水澡,看你满身的沙子。”李晓晨抬头看了眼时间,两点了。木木的走进浴室。没有睡衣了,裹着一条浴巾出来。廖清和坐在床上闭目,见她出来睁开眼。
  “坐过来,我帮你吹头发。”李晓晨乖乖的坐过去让她吹,热风吹得头皮很舒服。吹好头发,收拾完,廖清和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T恤,拖了睡衣套上。然后把李晓晨的浴巾扯掉,扔在床头柜上,帮她穿上自己的睡衣。“睡吧,很晚了。”理了理她的头发。
  两人相拥。“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委屈。”半响,廖清和的声音打破了黑暗的平静。
  “不是。”
  “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去海边哭?”
  李晓晨没有说话。
  “清和请你记住我们当初的约定。”
  “什么约定?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你可以和我说,没有必要总是藏在心里。这样对你我都不好。”
  “我只是希望你遵守承诺。”
  廖清和翻身去开床头灯,光亮一下子有些不适,两人都皱着眉头眨眼睛,很快又恢复到原来相拥状态。
  “晓晨,抬起头,看着我。”廖清和托起她的下巴,看着她红肿的眼,“如果只是这个,我和你说过了,我可以再一次很负责任的告诉你,我没有做过什么你认为违反我们约定的事。你为这个哭?”
  “不是,突然想我父亲。”
  “看着我的眼睛,你撒谎。是不是因为你同学打电话给我,让你不舒服?你可以问啊?一个人在那里哭了多久?”
  李晓晨掰开托着她下巴的手,没有说话。
  “看在你的面子上,省代给她男朋友,所以难免有些工作上的接触,有时有应酬也会在一起喝杯酒。仅此而已。不要胡思乱想。”
  “我没乱想。”顿了顿,“你和他们很熟吗?”
  “谈不上。”
  “睡吧,把灯关了。”
  “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瓜才做的事让我担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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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

  几个小时的时间,李晓晨迷迷糊糊睡了又醒,醒了再睡过去。只觉得一会儿燥热一会儿发冷。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生病了。想喝水,嘴里叫着“清和,清和,我口渴。”廖清和起来给她倒水,喂她喝下。摸了摸她的额,“你发烧了,难受吗?”李晓晨点了点头,说:“嗓子有点疼。”
  让她躺下,然后去拿了热毛巾给她敷上,换上衣服去前台拿了点退烧药,让她服下。嘴里还念叨:“半夜去吹海风,不感冒发烧才奇怪。”
  天已经朦朦亮,也该收拾一下去机场。李晓晨静静的看着廖清和收拾行李,想着还有什么东西漏了。
  “胡须刀在卫生间,充电器不要忘了。”
  “不要说话,好好躺着。”
  收拾妥当,躺回李晓晨身边,俯身问道:“还敢再半夜出门吗?我就不应该出去找你,让你一个人在沙滩上睡到天亮。”李晓晨苦笑。
  “等一下做飞机没问题吧,你本来就晕机。”
  “坐了几次,已经好多了。”
  廖清和摘掉她额头的毛巾,“现在好像退了一点,来起来,把衣服换了,时间差不多要过去了。你忍一忍,很快就到家。”
  在船上吹了一下海风,刚刚退下的烧又高了,嗓子越发的疼,说话都有些吃力。有些漫长的两个多小时,在昏昏沉沉中度过,廖清和不停的让她喝开水,说是治感冒最有效的方法。
  本来下午要回去上班的,现在只好打电话请假。廖清和陪她去打点滴,给她买了些药,叮嘱她好好休息,匆匆忙忙回公司了。
  最近的一次生病是在三年前夏秋交替时节,也是重感冒。身边没人叮嘱她该吃药,去看医生,一直拖着,直到自己感觉实在不行才去吊瓶,开药。有时想想,觉得凄楚。
  廖清和几乎半个小时一个电话,问她好些了没,吃没吃要,晚上想吃什么之类的,最后李晓晨都不愿意接,觉得铃音刺耳。
  每周一,廖清和都很晚,这次破例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回到家,问李晓晨想吃什么,李晓晨摇头,没胃口。
  “饭总要吃的,说不定,吃完饭病就好了。我给你煮稀饭吧,清淡些。”
  “给我煮一碗米粉吧,放点酸菜。”
  “好,你等一下,我很快就来。”
  一碗米粉吃下去,精神确实好了很多。
  “起来活动一下,看一会儿电视,多喝点开水,这样好的更快一些。我去书房看文件,这两天积了一堆的事情。”
  “你去吧,我去看一会儿电视。”声音依旧有气无力。起身慢慢的踱到客厅,打开电视,躺到了沙发上。廖清和见状问道;“怎么又躺下了?”
  “这样比较舒服。”
  “那随你。”
  生病睡起觉来真是不舒服,盖被子觉得热,不盖觉得冷。廖清和时不时的帮她盖。第二天起来,还是没什么大的起色,喉咙痒,头痛,鼻子塞。廖清和让她继续请假,在家休息,说这样上班不仅没效率,还会影响到别人。打电话去,说病还没好,鼻子一抽一抽的,老祁大概听出来,很爽快的又给了两天假。她无比后悔去沙滩,简直是在给自己找罪受。
  中午时分,林跃打来电话,问她哪里不舒服。电话响时,该不该接犹豫了一阵,终究还是接了,同在一个城市,还是要见面的,就算避而不见,也不见得不会巧遇。
  “没什么,只是感冒。”
  “听说你请了好几天假?”
  “是,和我老公去出差。”
  “哦,那吃药了没?多喝开水。要不我去看看你?”
  “不用。又不是什么大病,死不了。”李晓晨故作轻松的说道。
  “晓晨。”中间停顿了一下,耳边传来微弱的电流声和林跃的呼吸,李晓晨猜出她想说什么了,没有阻拦,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,“你是不是还怪我?上次的事我很抱歉。”
  “没有,那天你喝醉了。”有些话在电话里比当面说来得容易。
  “晓晨……那天我也没有别的意思,我很清醒。”
  “我知道。”
  “所以,你也不用躲着我,这样让我难受,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了。我的结婚日子定了,明年元旦。”
  “是吗?那恭喜你。好好生活,你我都一样。”
  “我知道,你好好休息吧。再见。”
  “再见。”
  话说开了也好,往后见面也不会觉得尴尬。他终究也要结婚了,该祝福他的,取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新娘,为他高兴。这是真心的。十年的爱情长跑,让她羡慕不已。他们有很多共同的东西,朋友,同学,属于青春的回忆,一定有着永远也谈论不完的共同话题。这一切都是她所向往的。“青梅竹马”这个词代表着一种意境,让人心情愉悦,不自觉的想起小时候。如果有得选择她要这样的感情,从友情到爱情再到亲情,相濡以沫,没有什么能够将这样的两个人分开。
  总希望他能过得好,即使自己得不到。
  年少时候说过的话真的可以不算数的吧。
  心情渐渐明朗,下午感觉好了不少,也许明天就可以上班了。冰箱是空的,去超市买了些菜,准备晚饭。
  廖清和回来,看着一桌的菜,觉得她老婆真是能人,病着还能做饭。
  “怎么不等我回来做?这样要是更厉害了,那不是得不偿失?”
  “好很多了,我哪有那么娇气。好几天没吃自己做的饭,有些想吃。”
  “嗯。”廖清和点着头,“那就说明你的病已经好了七成,明天休息一下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。”
  “我明天就去上班,明天发工资。”李晓晨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,准备装汤。
  “你等钱花吗?”
  “不等钱花是不是就可以不要领工资了?”
  “随你,要是又复发了,我不管你了,你自己去打针,买药。”
  “我记住了,生病是你陪我去看医生的。这个是犒劳你的。”随后端了一碗鱼汤在他面前。
  “这两天消瘦了不少。”廖清和看着她,眼里满是心疼。
  “有那么夸张吗?不过是个感冒,才几天功夫就让你看出来了?也好,不用减肥。”
  “你还减?再减就剩骨头了。”
  这是第一个月的工资,李晓晨把钱放进钱包里,想着要添置些什么。还从来没送过礼物给廖清和,平时总是接受,所谓礼尚往来。送他什么好呢,想了一阵没想出来。下了班直接去了百货,转了一圈,打算买衬衫或者领带。
  她看中了一件粉色衬衫,想象了一下穿在廖清和身上的样子,应该不错的,不过三十多岁的人穿有点嫩。不管,这是她喜欢的颜色。小姐问她要什么号码,她一时语塞,还真不知道。只好根据他的身高来确定号码,看来她这个妻子不称职。
  走出百货,看着红色的售货联,花了她三四百,一阵心疼,真是败家。
  廖清和看李晓晨给她买了礼物,自然很高兴,当即穿上,在她面前显摆。
  “还不错吧!?”
  “有点嫩。”
  廖清和走到试衣镜前照了照,“不会呀,很不错,更帅了。”
  “你少臭美,是我眼光好。”的确还不错,穿在他身上没觉得嫩,反而觉得柔和青春了不少。看着帅哥穿漂亮的衣服也是一种享受。
  “眼光固然好,那也得你老公身材好才有用。”说着挺直了腰板,像李晓晨炫耀起他的身材
  李晓晨走到衣橱边,挑了一条蓝色条纹领带为他系上,这样多了些深沉的意味。
  “以后就配这条领带。”
  “你觉得好就可以,反正穿出去如果不好看,一般人都认为责任在老婆。”
  “看来我要买些时装杂志,免得日后被人说闲话。”
  “那倒不必,虽然你不太管我,这些本事我还是有的。再说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,你想引诱别的女人犯罪?”
  不知道为什么,本来很轻松的话题,却让李晓晨想起屈娟娟。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,她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。其实她一些事情她是想问的,却不知从和问起,就算自己问了,廖清和也一定是矢口否认的。那天在酒店说的那么信誓旦旦,如果她没有在无意中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,她一定是无条件的相信自己老公的。如果,没有如果,她的的确确听到了,谈话内容至今还在她的脑中盘旋,时常提醒着她,不该沉沦于廖清和的温柔乡。
  廖清和在自顾自的解领带,换衣服,准备去洗澡,没有顾及到她。她也自顾自的想着。倘若有一天发现她的同学和丈夫之间真的存在着什么,她该怎么面对?她一定会抛开现在所拥有的,转身离去吧。这样的想法或者有些不负责任,只是她无法容忍身体的背叛。心是自由的,她无法掌控,也掌控不了。婚姻可以没有爱,却需要忠诚,婚姻的长久取决于相互的信任度。
  她有些茫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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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复 28# 坤坤


第二十八章

  李晓晨送了老祁一斤普陀佛茶,把老头子高兴坏了。嘴里说着:“丫头出去玩还惦记着老头子,有这个心就好了,干嘛去花这个钱。”脸上堆满了褶子。
  办公室招了一个文员,李晓晨本来就不多的工作量,现在变成了闲人一个。老祁开始有意无意的带她出去见客,教她一些业务技巧,李晓晨意识到是在培养她,不过没有明说,可能还没转正吧。这样也很好,虽说不要养家,多学点东西总没有坏处。不得不承认老祁对她的器重,她从内心感谢他的提携,所以对待工作总是勤勤勉勉,能成为他的弟子也是一件幸事;据说他不轻易收徒的。李晓晨有些期待将来的工作,虽然有一定阅历,但却是初次涉足业务。
  终于见到了公司神秘的老板,从不轻易来公司。所以他们上班自由得可以。来公司前有通知老祁。老祁吩咐李晓晨做些相关的准备工作,例如把茶杯洗的透亮,把桌子上的书刊杂志收掉,还有打印出公司近期的业务报表及意向客户,要开一个小会。有点像迎接某个大人物,也的确是大人物,全公司最大的人物。
  准备了一个上午,还和文员小黄一起大扫除了,把里里外外都洗得干干净净。一个上午下来还真有点累。下午所谓的老板才姗姗来迟。比想象的年轻,看上去有些严肃,但很有礼貌。一同前来的还有林跃。几个礼拜不见,林跃清瘦了些。李晓晨庆幸几天前接了他的电话,否则聊起天肯定没现在自然。
  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。李晓晨恨恨的说道,“只坐了半个小时,我们累了一个上午。”
  黄小丽接道:“人家是老板嘛。”
  李晓晨点头称是。
  “老板后面那个跟班人不错,你们认识?”
  “以前来过。怎么有想法?”李晓晨笑着故意打趣道。
  “哪有啊,我是看他一表人才花痴一下。”这女孩倒是直爽,心机被识破也不否认。
  “他可不是跟班哦,是另一家公司的顾问律师。”李晓晨端起桌上的白色马克杯喝了一口开水,打算看黄小丽的花痴表情。
  “哇!真的还假的?那他结婚了没,你和他熟吗,今年几岁,叫什么名字?”一下子一堆问题出来,李晓晨笑喷了,林跃还是有点魅力的嘛。
  “你查户口啊?”
  “讨厌啦,晓晨姐姐,告诉我啦,我知道你肯定认识他对不对,刚刚还和他说话了。”刚从学校出来的年轻女孩说话还带着孩子气,李晓晨看着她直摇头。
  “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?”
  “我请你吃肯德基。”
  “肯德基有什么好吃的?垃圾食品,我不爱吃。”离下班时间还早,就陪小妹妹无聊一把,打发时间。
  “那你要什么?”
  “我听说楼下新开一家日本料理,味道不错。”说完拿了一份文件挡住脸偷笑。
  “晓晨姐姐,你好狠哦,一顿日本料理我一个礼拜差不多白干。”
  “那就算了,我知道那个律师可多事呢。”
  小黄思索片刻,“算你狠,我请了。那我有问你要必答。”
  “那要看是什么问题了,先回答上面的吧。那个帅哥姓林,芳龄29,未婚。”
  “你了解得这么清楚,连几岁都知道,看来关系不一般。”
  “所以你要好好巴结我。”
  “他真的没结婚?你确定以及肯定?”
  “我确定以及肯定目前是未婚青年,不久的将来就不知道了。”
  “只要还没结婚我就有机会。有没他电话?”
  “我哪有他电话,他和老祁很熟,你去问他好了。”
  “我哪敢。”
  “小黄,人家有未婚妻。”李晓晨突然正色道,她觉得不好玩了,现在的女孩什么事都做的出来,她怕黄小丽万一真的较起真,插足别人感情总归不是什么好事,虽说林跃未必会理她。
  “有未婚妻又怎么样?你看我的。”卷起衬衫袖子,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,李晓晨心中暗念道,但愿是在开玩笑。
  看着她卷袖子的可爱表情,李晓晨有些羡慕她,她就没有那样的勇气和信心。即使在她那个年龄。
  廖清和说有个朋友请吃饭,让李晓晨一起去;李晓晨不太愿意去,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,没劲,吃饭还得装矜持,通常吃不饱。廖清和则说去了就认识了,说好了都要带老婆或者女朋友出席,比一比谁的老婆漂亮,所以一定要去。
  “哪有你们这样的,不怕我给你丢脸吗?”
  “你又不难看,打扮一下,惊艳全场。”
  “我没那个本事。”
  “怕什么,有我在。”
  李晓晨虽不是虚荣之人,但也不能让廖清和颜面无光,也精心准备了一翻。藏蓝色的长裙,高跟鞋,珍珠耳钉,配一条项链,去做个头,上淡妆,还过得去;或者黑色维多利亚风格的套装,衬托得高雅些,都被廖清和否决了。他拿出衣橱里两套情侣装中其中一套白色的休闲套装。一人一套,让李晓晨化和淡妆,头发棒一束高马尾就可以。某广告词简约而不简单。两人对着试衣镜微微一笑,果然不错。
  两人开车到香格里拉,手牵着手面带微笑进电梯,那副恩爱的表情,让旁人生出嫉妒。一到包厢所有的视线都被他们吸引住了,他们无疑是最登对的一对了,有别于他人的情侣装,不仅别出心裁更秀出了恩爱。让李晓晨意外的是,屈娟娟也来了,看到她时,李晓晨脸上有一丝不快,很短暂,旁人发现不了。她还是介意的吧。屈娟娟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。淡淡的彩妆,闪亮的大耳环,低胸长裙,李晓晨还在她身上闻到了那股久违的香水味,不禁皱眉,当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。
  他们还是和平时一样聊天,但都是屈娟娟在主导,李晓晨只是搭腔。吃饭时廖清和和别的男士一样,给李晓晨剥虾盛汤,李晓晨顺从的接应;在坐的女士纷纷赞扬说清和在家一定是个好老公,言语中吐露着羡慕。李晓晨只是满足的微笑着。的确,廖清和可以说无可挑剔。
  吃完饭大家转战KTV,李晓晨静静的呆在廖清和旁边,看着他与别人喝酒聊天,摇塞子,看他那样应付自如的神情,不禁想他平时也是这么应酬的吧,只是平时身边的女人不是她,是某个女伴或者坐台小姐。
  有几个女的在唱歌,都是很容易上口的流行歌,而且唱得都很好。李晓晨不擅长这个,屈娟娟让她唱,给她点了一首刘若英的《后来》,她很勉强的唱下来。也有两对夫妻合唱《广岛之恋》,《有一点动心》,都是很默契的配合,李晓晨有些怀疑是在家里练过的。这些男人不仅会做生意,歌也唱得好。
  包厢里空气很闷,李晓晨想出去透透气,借口去了卫生间。如果廖清和告诉她屈娟娟也在,她一定不会来的,说实话讨厌看到她,还好今天没有表现出异常,如果有说不定她会当场发飙,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。
  在洗手间补妆,喝了两杯酒,脸有点红,从包里拿出梳子从新把头发棒了一下。心里想着下次不跟廖清和来凑这种热闹,还憋着一口气。在家里看书看电视多好。
  缓缓走出卫生间,想找个窗口吹风,无奈环境不熟,走着走着迷路了。在某个包厢门口遇见正接电话的林跃。他说结了一个大案,当事人请吃饭。两人靠在墙边,在客人和服务生穿梭的走廊闲聊,直到廖清和来找才回去。廖清和跟林跃礼貌的打招呼,然后搂着李晓晨回了包厢,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。
  刚坐下,屈娟娟就走过来问李晓晨刚刚去哪了,去了那么久。李晓晨笑着回答说迷路了,找不到。接着屈娟娟坐在廖清和身边的空位上,要和她摇筛子,廖清和很痛快的答应。李晓晨依偎在廖清和怀里,看他们摇。她现在不管别人怎么看就想靠着他,让他抱着,她有这个资格。 廖清和嘴里不时的嚼着李晓晨喂他的水果。今天的廖清和没发挥好,老是喝酒,屈娟娟高兴得花枝乱颤。
  “廖总,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哦!”
  “呵呵,这还不好,酒我都替你喝光了。”
  屏幕上出现了一首老歌《明明白白我的心》,很老很老。第一次听,李晓晨才十七岁吧,还在上高中,学校附近有部队。每天早上7点准时放歌,都是些经典的情歌,其中就有这首。每次放这首歌,她都会放下手中的课本很认真的听,听久了也会跟着唱,歌声回荡在田野中,婉转悠扬,有时听着又不像是歌,只是对话,低低的诉说两人心中的情感。很久远的记忆。
  有人在叫“清和,你点的。”
  廖清和放下筛子,拉起李晓晨的手不理会她的挣脱向前走去。李晓晨在他身边轻声说道:“我不会唱。”
  “我明明有听你哼过的,唱得不好也没关系。”
  女:明明白白我的心
  渴望一份真感情
  曾经为爱伤透了心
  为什么甜蜜的梦容易醒
  男:你有一双温柔的眼睛
  你有善解人意的心灵
  如果你愿意
  请让我靠近
  我想你会明白我的心
  女:星光灿烂风儿轻
  最是寂寞女儿心
  告别旧日恋情
  把那创伤抚平
  不再流泪到天明
  男:我明明白白你的心
  渴望一份真感情
  女:我曾经为爱伤透了心
  为什么甜蜜的梦容易醒
  ……
  两人对这首歌一样熟悉,几乎不用看歌词,只看着对方唱。此时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。唱着唱着,李晓晨的眼眶有些湿润,极力的制止着里面的水分溢出。
  散去时,廖清和有些醉了,在那之前已经打电话让司机在楼下等,把车子开回去,免得第二天早上取车麻烦。
  车内放着李克勤的《破晓》,上次在电话里听到的歌,歌不错的,只是李晓晨心里一股莫明的厌恶感袭来,但还是很温和的对司机说把歌关了。
  闭眼假寐的廖清和睁开眼,“不是挺好听的吗?干嘛关了。”
  “我不喜欢。”看向窗外的李晓晨转过头,借着路边的霓虹灯看清廖清和的脸,他的脸微红,眼里布满了血丝。
  一排一排的广告灯,不知名的树木,行人都成了过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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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

  地下室,两人有别于以往的手牵手,一前一后的走进电梯。周末在车库等电梯的人出奇的多,有些熟面孔,但都是陌生人。电梯到时,李晓晨和廖清和是最后进电梯的,超重,发出刺耳的警报声。廖清和退出了电梯,李晓晨幽幽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廖清和,白色的休闲装衬着着他的脸越发红,连脖子也是红的。有些人喝多少酒脸都不会红的,但廖清和会,却不容易醉。电梯门慢慢合上时,她想伸手挡住的,下一趟电梯要等很久,他没人陪。终究还是合上了,李晓晨按下了23,空间不够,吃力的仰望着按键上方跳跃着的红色数字。
  木门没关,只锁了防盗门。放下包去阳台收衣服,迎面吹来一阵凉风,让人觉得通体舒畅。头顶上有飞机飞过,发出“嗡嗡”的声音。李晓晨抬头像上向望去,看到机翼边红红的灯闪烁着,这是飞往哪里的飞机?天边挂着一弯玄月,月光很淡,没有星星。抱着一堆衣服进房,玄关处木门依然敞开,廖清和还没上来。把衣服挂好,拿了睡衣进卫生间。
  洗澡时,她什么也没想,把水流开到最大,仰着脸站在莲蓬底下,直面水流冲击带来的快感。
  李晓晨包着头出来时,廖清和已经仰面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额上闭目养神。这让她想起□那晚,也是这样开着地灯,闭目养神,一室温暖。他很喜欢这样,很多次李晓晨都以为她睡着了。门窗都关了,空调刚刚开启,“嗤嗤”的响声,房间还有点闷热。她总觉得自己很幸福,现在夏天睡觉也可以盖着被子,不用再忍受风扇吹出的热风。李晓晨有点累。想睡觉。拿出电风吹,拨到三档,坐在床头吹着。
  李晓晨给廖清和找好睡衣,放进浴室。走到床边在他身旁躺下,推了他一下:“去洗澡。”李晓晨打破了沉默,开口说话。从李晓晨让司机把歌关了到现在一个多小时了吧,两人一句话也没说。廖清和睁开眼,迷离的看着李晓晨,身体在向她靠近,手向她的领口探去。李晓晨看着他面无表情,心里不是滋味,打掉他的手。廖清和目光如炬,直视她的脸,李晓晨却看不清眼前的人。
  她的唇没有任何预兆的被堵住,疯狂的啃噬,她此时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动状态,被动的被吸允,被侵蚀,让她喘不过气,却没有欲望去回应,却也挣脱不开。舌头微麻,空腔里浓浓的血腥味,有点甜。
  廖清和的唇终于离开,手扯着她的裤子。李晓晨仍然不出声,身体开始死命的抵抗。廖清和放开她站起来,“装什么正经。”情潮在瞬间从他脸上退去,表情变得淡淡的,声音也淡淡的。李晓晨木木的躺着,目光散涣的盯着天花板,她的世界静止了,连廖清和转身离去也没发现。
  卧室门打开的声音让她清醒,朝门口望去,廖清和正往这边走来,要去浴室。她“滕”的一声坐起来,死死的盯着廖清和,然后淡淡的说道:“我怎么装正经了把话说清楚?”
  廖清和没理她,径自往浴室走去。
  “你把话说清楚。”她的音调突然提高了好几十分贝,而且一个字一个字。廖清和停下,慢慢的转过身。
  “我怎么装正经了?”看着他,询问的语气,语调柔和,让人听着却带着刺。
  没有回答,只是四目相对。
  “我不是告诉过你吗?你不是知道吗?现在嫌弃了?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?娶我是为了什么?”一连串的疑问,然而说话时却变成了质问,质问廖清和。却依然没有得到回答,李晓晨的某一个地方被深深的刺痛了,滴着血,她疼,比刚刚的嘴唇疼百倍强被,像被上千只蚂蚁,那种老家才有的大蚂蚁咬了一般。沉默把她彻底激怒了,她站在床上,愤怒而悲伤的望着廖清和,再一次的大声叫道;“我不是告诉过你吗?我27岁,我不是白纸一张。我很清楚的告诉过你的。”
  “那你呢,你为什么嫁给我?”一样出离的愤怒声,李晓晨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朝她发火。
  李晓晨跳下床,脸涨得通红:“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嫁给你吗?我是图你的钱,图你能给我安稳的生活。”
  “好,既然这样,嫁给我了就应该守你的本分,不要吃我的穿我的,躺在我的床上还想着别的男人。”
  “我想别的男人?哼,那你呢?你的Linda,方秘,还有屈娟娟是怎么回事?你倒是说说看?”他们成了两只相互发怒的狮子,撕下平日温柔的面具,相互攻击,质问着对方心里最隐秘最阴暗的地方。
  “没什么可说的。”
  “不敢承认了吗?我不止一次在你身上闻到屈娟娟的香水味,还有衬衫上的口红。你把我当傻瓜吗?去舟山,为什么她也知道?为什么半夜三更给你打电话?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?”
  “这些你在乎吗?”廖清和语调明显的柔和起来。
  “我不在乎。我现在告诉你,和谁结婚对于我来说也没有区别。”
  “我不在乎。”很生硬的四个字,这四个字正在一刀一刀的凌迟着李晓晨的心,也让廖清和变得暴怒。
  “我就知道你不在乎。好,很好。”大跨步的走到床的另一边打开抽屉,拿出一个淡绿色长条形盒子,“我让你想他。”重重的像墙壁摔去,物体落地的声音,盒子散开,里面的簪子蹦出来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一张纸片静静的躺在簪子旁边,李晓晨记起那是一张淡蓝底子走上角画有粉色玫瑰的便签纸,上面写着:“我只要你幸福。结婚礼物。林跃。”十二个字。
  李晓晨静静望着她,那不是她所认识的廖清和。她所认识的廖清和是个谦谦君子,不会发脾气,只会温和的对她笑。此刻他的脸是扭曲的。她突然笑了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,滑过她的脸庞,顺着脖子往下流淌,止也止不住。空调开了很久,开始起作用,李晓晨只觉得浑身发冷。
  “你为什么要娶我,你说呀!”隔着一张床的距离发出质问声,在李晓晨看来那是亿万光年的距离。
  廖清和冷冷的看了一眼墙角的银簪走向李晓晨。不太光亮的房间里,银色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。
  “心疼了?”
  “你回答我。”歇斯底里的哭喊着。
  “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娶你?”廖清和捏着李晓晨的下巴,和她对视。
  “不过是你娶来暖床的。”
  廖清和嘴角扯出一丝笑意,而后缓缓的放开她,“暖床,你还远远不够格。”
  本来停止的泪水再次奔涌而出,眼前的这个男人,过去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竟这样羞辱她。她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,抬脚走向门口。
  “想走了吗?”胳膊被拉住。李晓晨去掰拽着她胳膊的手掌,他却愈发用力,现在任何肢体的接触都是一种羞辱。
  “放开我!”
  “你不是说你是专为我暖床用的吗?好,我现在成全你。”一脸玩味的看着李晓晨。那么清澈的眼睛,那么性感的嘴唇,却说出那么恶毒的话语。她突然意识到廖清和要做什么,一股恐惧感把李晓晨团团包住。李晓晨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廖清和,双手抱着前胸,惊恐的看着廖清和,一步一步往后退。失去理智的廖清和一步一步逼近,她一步一步后退。直到墙角,无路可退。
  逼近她的人一定不是廖清和,一定不是。李晓晨闭上眼睛,失声喊道:“你不要过来,不要过来。”她慢慢的蹲下,不敢睁开眼,恐惧到了极点,头发披散着,像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绵羊蜷在墙角,低声抽泣,等待未知的下一刻。
  就是这低低的抽泣声拉回了廖清和的理智。今晚的他们都失去了理智。蹲下身,他想伸手把李晓晨抱在怀里,却又怕她反抗。手几乎要触到她的手臂,李晓晨猛然睁开眼,惊恐的程度更甚于刚才。
  “你走开。”沙哑的尖叫声把廖清和的心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。疼。
  “晓晨,不要怕。我是清和。”
  “你走开。”还是一样的尖叫,闭上眼,身体再往墙边贴了贴,嘴里还在说道;“不要过来。”
  “晓晨,你睁开眼,我是清和。”声音很柔很低,是平时的廖清和。
  “你不是,你不是。”身体不断的往后缩。
  廖清和使用强力去抱她,李晓晨眼睛还是不肯睁开,手脚并用的挣扎。
  “晓晨,不要动。”一只手把李晓晨固定在怀里,另一只手去轻抚她的后脑勺,嘴里喃喃的说着,“乖,不要怕。”慢慢的李晓晨安静下来,感受着他的抚摸,很舒服。廖清和见状把她拥紧,抱起她,曲着脚靠在墙边,脸贴着她沾满泪水的脸。晓晨,晓晨,他的晓晨。
  李晓晨的头脑一片空白,只是想着这样的怀抱很温暖,还有环着她的手臂很有力,一定是不想放开她,才那么用力的。她不再计较把她抱在怀里的人是谁,仿佛也忘记了刚刚的争吵。安安静静的享受这个让她安心的怀抱,哪怕只是片刻也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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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

  空调很足,在地板上坐久了有些冷,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感冒。廖清和蹬了蹬有些酸痛的叫,吃力的起身,抱起李晓晨想把她放在床上,李晓晨感觉到他手的离开,马上往他怀里贴,这样的动作让他心疼。昏黄的灯光下,李晓晨满脸泪痕,长长的睫毛不时轻微的抖动,眉头微蹙,廖清和不自觉的伸手去抚平,她应该没睡踏实吧,或者在做梦。从没认真看过她的睡颜,她每晚睡觉都是这样眉头微蹙的吗?想着,把她抱得更紧。没穿睡衣睡很不舒服,但他不愿意放开怀中的人。
  下半夜,李晓晨迷糊中感觉腹部隐隐的痛,不禁叫出声,□有一股暖流涌出。廖清和在黑暗中问道,“怎么啦?”
  “肚子疼。”
  廖清和打开台灯,李晓晨的额头冒着一层薄汗,帮她擦了擦。
  “怎么好好的肚子疼了,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?”
  李晓晨摇了摇头,起身在床头柜里取出一包加长型的苏菲,从衣柜里拿了条短裤,进了卫生间。底裤上沾满了血,透上了睡裤,不知道床单上有没有。这次月经比往日迟了几天,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,但从来没痛经过,大概是昨晚着凉了。还想过是不是怀孕了,心里窃喜了一阵,想着若过了10天还不来就去买测纸。到底还是来了。洗手时,看着镜中的人,头发散乱,脸色苍白,唇也是白的,自己都觉得恐怖,活脱脱的鬼。
  下身只着了条底裤出来,光脚踩着木地板,很凉。卧室没有人,房门开着。在柜子里找了条睡裤穿上,掀开被子,看了一眼床单,还是干干净净的。继续躺回床上,盖上被子。肚子很痛。
  廖清和端着碗进来,红糖鸡蛋,让李晓晨吃下。说这样可以缓解痛经,李晓晨没听说也没吃过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,但不想吃。看着廖清和的脸,一夜之间下巴冒出了不少胡茬,突然转过弯来,他们昨晚吵架了,吵得很凶,想起各自说过的话,心里绞痛。
  廖清和扶起她,汤匙放在嘴边吹了吹,然后放到她嘴边,“吃一点,吃了不会那么疼。”李晓晨看着汤匙里的红糖水,也给她前妻煮过的吧,否则手脚怎么这么利索,是不是也这样温柔的喂过她。
  “把嘴张开。”李晓晨听话的张开嘴,把汤含在嘴里,太甜了,有点腻,吞下后,对廖清和摇摇头,有气无力的说道,“放着吧,不想吃,太甜了。帮我倒杯水吧。”
  她不吃,廖清和也不勉强,出去倒了杯热水,她喝下后,两人一起躺下。李晓晨背贴着廖清和的胸,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静静的躺着,手抚摸着腹部。真的很疼,额头还渗着细细的汗。
  一双大手覆上她的腹部,轻轻的按摩。“是这里吗?我揉揉就不痛了。”温热的气息从她的耳畔扩散,让她想哭,这样的男人让她该怎么办才好。
  舒服些了,任他揉着舒服些了,但不想开口说话。
  “要不要吃点芬必得?”廖清和问。
  “不用,忍一忍,明天就好了。”掰开他的手,轻声说道,“睡吧,明天还要上班。我好些了。”
  “我再揉一揉。”
 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,清晨时分疼得更加厉害,咬着下唇,双腿弯曲着缩在熟睡的廖清和怀里,不敢叫醒他,想让他多睡一会儿。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扯了扯廖清和的袖子,“清和,我疼。”
  廖清和醒来,看着李晓晨的样子大惊,痛经怎么会痛成这样。匆忙起身,穿好衣服,那车钥匙要背李晓晨去医院。李晓晨摇头吃力的说道,“不要,给我倒杯水,吃两片芬必得就好了。”
  廖清和给她找了件薄外套,抱起她说道,“痛成这样,吃芬必得也没用。”
  周一的清晨,路上车很少,廖清和把车子开得飞快,闯过两个红灯。李晓晨微弱的叫道,“慢点,慢点。”
  到医院,医生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,得出结论是:流产。这两个字让李晓晨和廖清和面面相嘘。廖清和拥着李晓晨问道;“能保得住吗?”
  医生摇了摇头说:“送来得太晚了,出血严重,而且没有流干净,最好做刮宫。”
  听到刮宫,李晓晨面色如纸,死死的抱住廖清和,“清和,我不做。”
  “能不能不做?”廖清和试探性的问面前的中年女医生,他不想让李晓晨受那个罪。
  “最好是做,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安排,很快,也就顶多半个小时的事情。而且危险很低,可以止血。这也是为你们好,流不干净早晚都要做。”
  “晓晨,做好不好?很快就好。”李晓晨趴在他胸前不说话。
  李晓晨躺在了冰冷的手术床上,所有都是白色的,白色的床单,穿着白大褂,戴着白色口罩的大夫,旁边还有个戴白色护士帽的护士,他们都在向她微笑。
  “以前有做过人流吗?”
  “有。”李晓晨面无表情。
  “好,知道了。给你打的是局部麻醉,所以还是会感到痛,忍一忍,很快就好。”
  冰冷的金属棒宛如蛇一般慢慢爬进体内,伸进□,痛得撕心裂肺,让她想尖叫。上一次是什么时候?上一次没有上手术台,也没有人在外面等候;上一次的医生也没有这么和蔼,表情就像现在体内的金属棒一样冰冷;上一次医院里人很多,有比她年龄小的,也有比她大的;上一次只吃了药,像来月经一样就好了;上一次仿佛是上辈子的事。
  金属棒还在体内摸索,李晓晨只觉得除了眼睛,身体其余的地方都是汗,包括头皮。体内的那条毒蛇不断的在咬着她,让她想到父亲,父亲死时的感觉是不是就是这样?太痛苦了。李晓晨后来想下地狱也不过如此吧。女人本身就是一种罪孽,痛经,流产,生孩子,哪样不是受罪。
  廖清和看到医生出来,想进去。被医生拦住说,“还在清理,我给你开点药,回去后可能会头晕呕吐都是正常的,好好修养。一个月内最好不要同房。”
  “医生,什么原因造成流产?”
  “因素很多,孕卵或者胚胎发育不全,激烈运动,心理上或者身体上压力过大等等都可能导致流产。”
  “她昨晚受到惊吓。”
  “这也有可能。没关系,下次注意一点就好。你们都还很年轻。”女医生安慰廖清和,低头开药方,“这个拿到一楼结账,去药房拿药。不要让她碰冷水,好好调养。”
  “谢谢。”
  廖清和先去了手术室,看着虚弱的李晓晨做在床边,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进这样的地方。见廖清和进来,李晓晨抬眼看他,目光呆滞。
  “晓晨,我们回去。来。”廖清和想将她抱起,李晓晨拒绝,“她在那里,要不要看一眼?”
  廖清和摇摇头,将她拦腰抱起。“我们回家。”他没有勇气去看。
  “回家”,多么温馨的字眼,她一直盼望有人能给她家,能够容得下小小的她的家。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以为那不过和林跃一样是一种奢望,极度渺茫。
  走廊上稀稀落落的人,医生,护士,患者,家属,或者和他们擦身而过,或者在他们后面慢慢走着,没有人注意他们。经过产房门口,里面传来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,还有大人的笑声。廖清和低头摩挲着李晓晨的脸,像覆在冰块上。嘴里喃喃的对她说道:“我们回家,我们回家。”胡茬扎着她的脸,可她却没有知觉。
  把李晓晨放进车内,然后温柔而不舍的问道:“我去买药,很快回来,好不好?你等我一下。”然后把车启动,打开CD机,然后抚着她毫无血色的脸,“听听音乐,我去去就来。”
  李晓晨虚弱的点着头。CD还是昨晚那张,没有换过。第一首是张学友的《她来听我的演唱会》,第二首是李克勤的《破晓时分》。李晓晨按了出仓键,拿出碟片,正面上端写着Disc A,下端是一排歌名,都是香港老牌歌手比较经典的曲目。还有B面吧。打开窗,把CD扔出窗外。CD有什么错,只是她的耳朵拒绝。
  闭着眼虚弱的靠着,等待廖清和回来,把她带回家。他们都以为是痛经,可是就在刚刚他们还没来得及消化做父母的消息,孩子就没了。那么快的半个小时,不只有二十分钟吧,孩子还没来得及长大,那还只是一团血吧,就走了。她也和廖清和一样没有勇气去看。那是他们的孩子,就是那团血,如果还在体内用不了多久,她的腰身就会变粗,她的肚子会渐渐隆起,可以感受胎动,和廖清和一起做胎教,也可以像其他孕妇一样穿着孕妇裙,走路时手惦着腰,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渴望的。
  回到家里,廖清和把她放在床上,问她想吃什么。李晓晨只是说:“你去上班吧,我自己可以的。我想睡一会儿。”
  “你睡一会儿,我下去看看,有什么吃的,买点上来。”
  “好。”
  “帮我倒杯水进来。”
  李晓晨起身靠着,目光不经意的扫过的墙角的浅绿色长形盒子,揪心的痛。下床光着脚走到盒子跟前,想蹲下将他们拾起。不料廖清和动作更快一步,将银簪和那张写着字的便签小心翼翼的装进了盒子,盖上,放进抽屉。李晓晨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变化而移动。
  “上床躺着。”
  李晓晨木木的上床,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温水。
  昨晚他们吵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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